你是哪裡人?

你怎樣看世界,就形塑怎樣的你.

    很多計程車司機因為愛觀察人,也喜歡東奔西跑,所以選擇了這個行業,然而在他們觀看 別人的同時,也正被人觀看著.

    兩周前帶著兒子小熊在台北街頭攔車,準備搭車去京站轉運站搭巴士回 台中,計程車司機大哥看我們帶著行李又要去那裏,便很好奇地問我們:"從哪裡來這裡旅遊的?"在台北的時候,每當有人丟出這個問題的時候,我就經常不知如 何回答,直接回答最不傷神:"台中,不過我們是老台北了,只是這幾年搬到台中定居就是了."

    "我就說你們不像嘛!看弟弟的眼睛那麼亮就知道了."司機大哥此話接著出來,我就笑不太出來了.

    "弟弟,你才不像台中人那麼土,你是台北人,不是台中人,對不對?"根本搞不清 楚大人對話內容的小熊,被這位司機大哥的談話弄得有些暈頭轉向,完全不想回答,身體直往我身上擠.

    又遇到一個自以為是,高傲的台北人,這幾年,我老是遇到這樣的人,他們的眼中總是認為台北人比較高尚,其它地方的台灣人都不如他們有水準.

    說真的,我有點受夠了台北人這種狹窄的視野,搬離了住了四十年的台北,至今完全不想回頭, 多少跟受不了台北人老是用台北眼光看台北的其他地方的人有關,彷彿非台北人,就是次等人似的.當 然沒有人會直接大剌剌地說出來,但他們總會不小心洩露出他們的想法.
    曾經我也是這樣目光如豆的一位台北人, 但我很幸運,有機會跳出來,往回看才知道,曾經帶著多大的偏見在看台北以外的地方.
     台中人沒有比較土,台北人穿著與講話土的人多的是.
     台中人沒有比較開車不守規矩,台北人開起車來問題一樣一大堆.
     台中的治安是很糟,但台北也不是沒有問題.
     定居台中五年以後,我必須承認,過去也是帶著有色的眼鏡在看台北以外的城鎮,台中人有的問題,台北人也都有,大家其實是一樣的,沒有誰比較優秀,問題是一樣的,只是看 問題的人的心態偏差就是了.
    臨下車之前,我赫然發現,這位計程車司機根本是從雲林來台北打天下的,只是他在台北待太久了,也染上了台北人的壞習氣就是了.
    很有意思的是, 這位司機大哥最後告訴我, 他打算返鄉了,我以 一種鼓勵的口吻對他說:"這是很有智慧的決定,趁你還沒有太老,趕快回去享受人生吧!".
    這位駕駛說,他住在一間獨棟大樓的九樓頂樓,酷熱得讓他受不了,所以他很想回去老家享受一下透天房子的涼爽滋味.
    不知道這位運匠大哥返鄉以後,會不會也覺得雲林人很土呢?還是他會猛然發現,活到了六十歲了,他看事情有多麼地偏頗.
    後來我在書店看到中國作家哈金在<在他鄉寫作>一書封面上所書寫的一段文字,深得我心,正好可以拿來做為文章的結尾.
    "建築家園的地方,就是家鄉."
    說真的,現在的我,越來越沒有家鄉的觀念,事實上,我也從來沒有擁有過真正的心靈故鄉,風一來,種子飄到哪,就是家了.
    以前,台北是我的家,現在,台中是我的家,至於未 來......,有太多的可能了.